【朝耀】不宣
＊近代 民国
＊十五分钟短打
你来中国的时机不太对。街上人看你像看异类，天气也阴得煞人。你晕乎乎地去梨园听戏，园里没酒，也没红茶之类的。台上人开始唱，你听着像在说话，有人低低宛宛笑了声，你抬眼望去，跟那人对视。妆浓，看不清是男是女。
你听了些什么也忘了，散场后就叫人带你去找他。是男人，留长发。不是辫子。你中文不太好，他也听不懂英语，你俩没话讲，只好坐着发愣。但他突然笑了，你意识到自己好像太绅士了一点。这时机也不好。
怎么才好呢。这世道又不太平。你被赶出家已经三个月了，搭了法国朋友的船路过中国,要干什么呢。对外说做生意，你觉得自己倒是上赶着来赴这场艳遇。
你问了他的名字，王耀。第二个字不认识，他铺了宣纸描给你看。他垂着头像只小猫，你握住他的手腕，看了那字一眼。
一眼就够了。你捧住他的脸吻/下去，他眼里盛满细碎的灯火，亮了亮又闭上，四周围绕着光，你一眼就能看清他。
你自认为已经够温柔，他闭着眼皱起眉。你用蹩脚的汉语问他跟男人做/过吗，他睁开眼睛，额头上都是汗，勾起嘴角:小爷卖/艺不卖/身的。
其实也没过多久，外边天黑，已经下雨了。你搂着他，好像牵住了月亮无影无踪的针脚，你亲/吻他的头发，说我很荣幸，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。从未。never。
他低低地笑，声音在夜里漾开。你们在雨声中交换一个吻。
第二天你什么也没留下，只带走了那张写着“耀”的宣纸，几下折成一小块，揣在心口。他眨眼，好像说了什么如花美眷，又说什么晓风残月。你没听懂，很久以后才明白。
不对。本就不对。中国本就不是你的终点。你要走了，船笛在响，胡子混蛋在催，可你该走吗，去哪里？要是走的话，何不在那晚的雨里就逃之夭夭？
你心口的纸渐渐泛黄渐渐腐烂，你不记得那夜缱绻的灯光，还差点忘了那个字该怎么写。你只会念，耀，Yao。
园子里唱着什么也听不清，你想要酒，想要有人跟你说话。但终归没有，船缓缓开出港口，带走了那抹最后的心头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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